日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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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案
陳語桐穿進一本只看了文案的校園言情小說裡，劇情一個字都不知，只知道男女主的名字。
她想起文案裡說的：「校霸將女主壓在牆上」，自此以後進學校絕對走路中央。

　　陳語桐的神情頓時凝重起來，還有一件沒發生的事件，就是男主和男二的籃球對決，如果顧秋聲的這位舊識，真的是書中的男二，那麼這件事發生的可能性就不小了。

　　是她太了解這類校園言情的老套路，還是她身為女主真的有什麼可以影響劇情的力量？目前的陳語桐還難以驗證，但若是如此，那她是否能夠透過這樣的方式找到回去的方法呢？

　　即便她這兩天很努力地要融入這個世界，想跟大佬打好關係，但陳語桐深知，自己終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，如果可以，她還是想要回到自己的人生。

　　不過就現況而言，顧秋聲似乎還有很多待解的謎題，如果故事要完成，或者至少往前進展，她必須面對那些過去與回憶。

　　陳語桐沉默許久，林曉婷見她沉思，安慰道：「你不舒服的話就先休息，等等我再叫你。」

　　她點點頭，又躺回保健室的床上。

　　快速經歷過那些回憶，身體還是不太舒服，而且她穿書的這兩天，光是適應生活就耗盡全力，更遑論還要一直思考小說的劇情與發展，她需要休息一下才有辦法決定後面該如何應對。

∞

　　身體被輕輕搖動時，窗外的光景已是夕陽斜照，一片橘紅。早晨上學時那股難言的惆悵又在斜陽的渲染下，重新盈滿心頭，但陳語桐看著站在床頭的林曉婷，知道自己還是得面對「現實」才行。

　　才第二天而已，她就這樣沮喪未免也太早了。

　　「你醒了？吳柏凱剛剛傳訊息說比賽打完了，讓我先叫醒你。」林曉婷看了眼陳語桐，一邊拿手機打著字。

　　「我睡很久嗎？」昨天她雖然幾乎是沾床就睡，但是其實因為是陌生環境的關係，並沒有休息好，剛才睡那一覺，讓她有點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覺。

　　林曉婷收起手機，專注盯著陳語桐的臉色打量：「大概半小時而已，你有好一點嗎？」

　　陳語桐點點頭，隨後就見保健室的門被拉開，方晏身上已經換回制服，明顯先洗了個澡才回來。

　　「你現在能走嗎？」方晏問道。吳柏凱躲在大佬身後，手上拿著兩個書包，做著襯職的小弟。

　　「可以，我已經沒事了。」陳語桐掀開被子下了床，著急地穿上鞋子，不想讓方晏等她。

　　方晏回身向吳柏凱拿回自己的書包，又向林曉婷伸手，見她愣著遲遲不鬆手，才開口解釋：「顧秋聲的書包。」

　　陳語桐本來正在綁鞋帶，聞言瞬間抬頭看向兩人，看林曉婷已經傻傻地上繳她的書包，頓時有些猶豫。

　　她原先還打算放學去見那個青梅竹馬，雖然她沒有以前的記憶，但是在一閃而過的霸凌回憶中，青梅竹馬的戲份不少，仔細思考過後，這似乎是除了與方晏互動之外，唯一能夠推動故事進展的關鍵之一。

　　而這也意味著，如果這本小說裡有關於過去的描寫，很有可能就得從這位青梅竹馬中得知關鍵情節，才能了解顧秋聲這位女主為什麼會昏倒，陳語桐總有一天要面對這一切。

　　「走了。」

　　陳語桐猛地回神，看著面無表情的方晏，突然想到一種可能：該不會大佬的重機或是跑車已經停在校門口等了吧！

　　她雖然敢想，卻不敢問，只能抬腿跟上，眼神示意另外兩位一起走，卻沒想到吳柏凱和林曉婷兩人竟然沆瀣一氣，向她笑笑，出了保健室就直接跟方晏打了聲招呼，然後快走消失在走廊盡頭。

　　……真是交了個損友。

　　天色昏暗，離放學已經過一段時間了，大多數學生也都在比賽結束之後離開校園，兩人沉默地走到校門口，陳語桐正想開口說送到這裡就好，方晏就問：「你家往哪個方向走？」

　　一句話徹底歇了她偷溜的心思，不過她想像中被大佬的重機或是跑車接送，也並沒有發生，倒讓她鬆一口氣。

　　陳語桐直接給了她家的地址，因為她這兩天都是由顧爸接送，所以其實根本不知道實際往返學校的路怎麼走。

　　方晏只看了一眼陳語桐手機上的地址，就走在前面帶路，背影逆著光，影子似乎被他沉穩的腳步壓在地上，拉出長長的黑，將她整個人包裹在裡面。

　　陳語桐後知後覺地意識到，顧秋聲似乎比現實中的自己要更矮一些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霸凌的關係，所以沒有發育好。

　　「你認識楊子權？」方晏突然慢下了腳步，與她並行。

　　楊子權？那個青梅竹馬嗎？她突然覺得好慌，先是寧霜，又來個楊子權，今天為什麼這麼多人名要記！這才兩天，男女配角都出場了，進展也太快了。

　　「你說今天來找我的嗎？」雖然不是很確定楊子權到底是誰，但是她也只能這樣猜測了，否則方晏這樣的問法，顯然是肯定了他們認識，否定會更奇怪。

　　方晏突然輕笑了一聲，是那種霸總被愉悅到時的標準笑聲，陳語桐狐疑地抬頭看了一眼方晏，發現他勾著嘴角，視線並未看著自己，又趕緊低下頭。

　　「看來你跟他不熟。」他突然做出了結論，陳語桐暗付，就算本來熟，換了個靈魂也不熟了。

　　也不知道青梅竹馬找來有什麼事……對了！比賽！

　　「我們今天贏了嗎？」差點忘了關鍵的事，陳語桐忽地激動起來。

　　「贏了，贏了對手三十分。」方晏語氣中低調又微妙的炫耀，讓陳語桐笑了出來，他果然還是高中男生。

　　她這種微妙的慈母心態，影響到了走在一旁的方晏，他就著高度看了眼陳語桐的側臉，嘴角也沾染了一點喜悅。

　　兩人無聲地笑了一陣，內心卻毫無交集，陳語桐臉上的笑容隨著想起正事，又漸漸收斂。

　　聽方晏剛才的語氣，似乎不是第一次見楊子權，如果他們符合「積怨已久」這個前提，那她比賽前對於後續劇情的猜測，就全數應驗了。

　　陳語桐深吸一口氣：「晏哥。」

　　「嗯？」

　　「能問你一件事嗎？」

　　方晏向她瞥了眼，看她異常嚴肅的神情，也收起笑容：「問。」

　　陳語桐有種她在牢房審訊黑道大哥的感覺，眨了眨眼甩開這種奇異的幻想，小心地開口：「您和楊子權熟嗎？」

　　這什麼問題？方晏皺起眉頭，搞不清楚她的用意，卻還是回答道：「不熟，今天第一次見。」

　　陳語桐難以控制地腳步一頓，愣在原地，方晏一直注視著她的行動，也馬上跟著停下。

　　陳語桐說不清自己如今是什麼感受，難道今天發生的都只是巧合嗎？但她心裡又不願意完全這樣相信。

　　「怎麼了？」方晏問。

　　突然回過神，陳語桐發現方晏站在她正前方，端詳著她臉上的表情，似乎想看出她為何有此反應。

　　落日晚霞將方晏簇擁，周遭的街景陌生，此刻陳語桐眼前唯有他最為清晰，劍眉星目，三庭五眼的比例絕佳，俊美清逸的好學生長相，偏偏是鎮北的校霸。

　　她一時說不出話來，移開了視線，慢慢吐出兩個字：「……沒事。」

　　莫怪顧秋聲這位女主也淪陷，若非方晏身上那股校霸專屬的痞氣太過明顯，眼神也兇得很，加上那些校園傳說，否則有膽量光明正大追求他的人，肯定不止寧霜一個。

　　方晏明顯對她的回答不是很滿意，眼微微瞇起，正懷疑她說的是不是真話。陳語桐情急之下也不知道找什麼理由，隨口問道：「你確定是走這嗎？」

　　她只是因為想逃脫這樣微妙的氣氛，卻沒想方晏視線移開後，竟然露出有些窘迫的神情，從口袋掏出手機，低頭操作了幾下，然後突地往另一個方向走。

　　陳語桐：「……？」不是，那剛剛走的一大段路都在幹嘛？

　　陳語桐懷疑方晏剛才根本就在亂走，但是嘴上倒是容情：「晏哥？為什麼突然換方向了？」

　　「忘記看路了。」

　　大佬摸了摸鼻子，目光緊盯著手機。陳語桐安靜地跟在方晏身後，看著他們來時走過的路，不禁想：敢問這個「忘記看路」是從校門口開始的嗎？

∞

　　等陳語桐回到顧家，天早已擦黑了。十五分鐘的路程，被方晏糟糕的帶路技術搞得走了四十分鐘，最後還是她偷看手機導航，找了個蹩腳的藉口說自己知道這附近的捷徑，才成功回到家裡。

　　誰會知道，鎮北高中的校霸竟然是一位路癡？甚至看著線上地圖都找不到路，害她以為自己是住在什麼偏僻的地區，左彎右拐還回不了家。

　　陳語桐坐在書桌前與今日的作業奮鬥完，手機突然傳來訊息：『抱歉，今天原本要等你，但是球隊要回去檢討今天的球賽，我只能先走了。你身體還好嗎？』來信人楊子權。 

　　她沒有馬上點進聊天室，還在思考應該怎麼回覆，又有新的訊息出現在通知欄：『明天放學你有空嗎？自從你決定轉學之後，我們很久沒見了。』

　　儘管今日發生了許多事，但是關於顧秋聲過去的，才最有可能立即影響她狀況，就如今天她突然昏倒一般。

　　雖然陳語桐也擔心和楊子權見面，這個身體會不會再因為回憶暈倒，但若真有所謂的劇情推力，使得她身邊不斷有事件產生，又或者，如她今日猜測，她有能力影響劇情，那她也只能透過積極面對顧秋聲的過去來驗證。

　　陳語桐傳送了約定的時間地點，就關燈上了床，許是今日心情起伏太大，她竟然夢到了昏倒前一閃而過的那些記憶。

　　掉在地上的成績單被人刻意撕碎、課桌椅上難以入眼的辱罵文字、社群媒體針對的語言，以及因為害怕惡勢力而漸漸遠離的親友。

　　直到被人無緣無故關在廁所一整節課，下課時那群加害者來找時，顧秋聲終於忍不住大聲詰問，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，卻只得來一句：成績好又有什麼好囂張。

　　種種回憶雖然少有針對身體的暴力，惡意卻如同地錦，爬滿顧秋聲的心牆，再不復見一絲光亮。